图:二沙湾炮台城门
今天清晨,我来到基隆,先探“法军公墓”,
随后至“民族英雄墓”,然后横越中正路,探访位于山上的“二沙湾炮台”(海门天险)。
入口处有基隆市政府设置的“整修海门天险记”,
详述二沙湾炮台之历史及整修始末(注1)。
我循着石阶往上走,这段路少有人走,基隆又多雨,显得相当湿滑,得小心谨慎踩踏前进。
约走几十公尺,宽阔的石阶旁有一岔路,
有标志牌写着“炮台古道”,这是当年的炮台兵勇往来炮台区的行军通道。于是我转入这条炮台古道小径,
不一会儿,就爬至上方的广场,前面就是著名的二沙湾炮台的城门,在晨光中雄伟矗立着,城门额写着“海门天险”四字。
现在的二沙湾炮台为清法战争后刘铭传所重建,但“海门天险”应不是刘铭传所题,可能是道光年间台湾道姚莹所题。
清法战争后,修建于同一时期的沪尾炮台,城门额“北门锁钥”题字,落款处有“合肥刘铭传题”,
然而二沙湾炮台“海门天险”却无落款,所以可能是更早期的年代所遗留的。
二沙湾炮台始建于清道光年间,鸦片战争前,台湾道姚莹于此构筑八座炮台,当时的炮台位于海岸,而营房设于山坡此处。
鸦片战争时,英舰曾侵入基隆港,被清军开炮击中,逃离时触礁沉没,一百多名英军被俘。清法战争时,二沙湾炮台,
毁于法舰的炮火之下。战后,刘铭传重修炮台,并将炮台区移往较高的山坡上。
我走进“海门天险”城门,清晨的阳光自天空洒下,城门石墙在阳光下铄亮,无人的营盘区孤寂地伫立于晨光微风中。
我从护城阶梯爬上城头,站在这里,从隐蔽的林间,可以望见基隆港外港区水道。如今已嗅不到战争的气息。清晨的港区,
已有大船驶进,而小艇忙进忙出。我走下护城梯,参观附近的营盘遗址,只剩外围营墙而已。人字法叠砌,攀附着淡青青苔的营墙,
简洁而古朴。
图:炮口朝向基隆港
炮台区在更上方接近棱线处,由营盘区往上走,石阶相当宽阔,紧急状况时,官兵可以由营盘区迅速冲向上方的炮台区就位。
爬上石阶,左右分别通往北炮台及东炮台,两个炮台区外围又有小径相连,刚好可绕一圈。
我先取左行,往北炮台区,然后再绕往东炮台区。
北炮台区的巨炮面对着中正路及基隆港内,扼守着基隆港门户,任何进港口的船只,均在北炮台的炮火射程内。
我俯身贴近炮管,视线朝炮口方向,炮口正对准着一艘正在进港的货轮。二沙湾炮台,不愧是海门天险之所在。
我沿着小径,漫步至东炮台区,东炮台区有一仿造的阿姆斯壮后膛钢炮,巨炮身影,令人震慑。这个炮台区与北炮台互为犄角以形成交叉火力。
这样的规模都是清法战争后刘铭传所增建,以保护北疆门户。东炮台区后方的山坡处则有三座古墓,为当时兵勇的坟墓。
当时驻防台湾的兵力,都是由中国大陆派来的。客死异乡后,就地埋葬,
墓碑仅是简单以刀剑凿刻简单的某营某队、姓名、籍贯、卒年等。随着年代久远,墓碑上的字迹已斑驳难辨。
仅有一墓碑犹可辨识“河南..”、“光绪..”等字,可知是光绪年间死亡的“河南勇”。当时台湾驻扎的军队以湘军为主,
湘军是“湖南勇”。当时台湾的福佬话将“湖南勇”误称“河南勇”。墓碑写“河南”,是否也是误写,还是当时台湾也有河南籍的兵勇?
在墓前,我肃穆以对。
图:(仿)阿姆斯壮后膛钢炮 (东炮台区)
清法战争的台湾战场,是以基隆炮战揭开序幕,就在二沙湾附近。
光绪十年(1884年)八月五日,法军副司令李士卑率军舰炮轰基隆港,
我守军反击,展开台湾保卫战。次日,法军登陆,被我军击退,于是法舰封锁基隆,双方对峙。
在此之前,刘铭传躲开法舰的拦截,于七月十六日成功潜抵基隆,随即巡视基隆炮台防御工事,调兵遣将,积极布防。
十月一日法军在总司令孤拔指挥下,三千名陆战队登陆基隆,清法激战。
当时刘铭传获悉法军将自沪尾(淡水)登陆,
于是连夜主动撤守基隆部队,移防沪尾,仅固守狮球岭防线,于是基隆因而被法军攻陷。直至次年(1885年)四月清法议和,
六月二十一日法军撤军,基隆沦陷长达八个月。
清法战争时期,对于基隆失守之责任,引发朝廷争论,这背后涉及湘淮军之间的历史恩怨与权力倾轧。
我最近读《北台封锁记》一书,为当时居住于台北的著名英国茶商陶德(John Dodd),
在沪尾亲身目睹这场战役,以日记形式,记录了这场战争。本书译者陈政三先生则参酌近百本书籍期刊,附以精彩的注释及大事记要,
用力之勤,笔力之丰,使本书增色不少,值得一读。惟译者于书中对刘铭传在这场战争的表现颇多贬语,
多采湘军观点,与我认知有所出入。历史是非,评断不易。惟愿略抒浅陋之见,为刘铭传基隆失守答辩,使读者不致于对刘铭传有所误解。
图:海门天险城门迎接朝阳
译者于《北台封锁记》之“淡水炮战”导读(书第40页),对于刘铭传弃守基隆一事有严词批评:
“刘铭传弃守基隆,使得法国远东舰队取得煤炭,有了动力封锁台湾全岛,窥视东海,歼灭残存的南洋舰队,并增加谈判筹码。”
关于刘铭传弃守基隆,是否译者所言,以及如当时湘军将领所指控的,是严重错误的失职呢?上述的评论是否公允?
关于弃守基隆的事件经过,大致如下:
十月一日,法军登陆基隆,清法两军激战终日。当日驻守淡水的刘铭传部将李彤恩,紧急报告:
“法明日定攻沪尾。沪尾兵单,孙军(注:湘军孙开华之部队)之勇万不能靠;
若不派兵救援,沪尾必失。...
攻破之后,长驱至台北;台北空虚,料难抵御。台北若有失,则全台大不可问。”(第179页,北台封锁记)
当时,基隆战况极险峻,刘铭传回覆:
“基隆兵尚不敷,不能派队驰救,现已飞调甫到新竹之武毅右军左营赴沪;基隆...获胜仗,
诸将不肯拔队,万难分兵。请坚忍为一、两日之守,以顾威名而全大局。”(第179页,北台封锁记)
后来,李彤恩又来告急。刘铭传衡诸情势,决定撤退基隆兵力,以驰援沪尾。于是连夜密传章、曹、苏三军门拔队下艋舺;当时各军苦求,
勿撤基隆兵力,淮军部将章高元甚至跪地力谏,刘铭传不为所动,诸将于是拔队转进台北。基隆于是沦陷。
法军重新开掘已被刘铭传先毁损的基隆煤矿,每日取得二百八十吨煤炭。
当时刘铭传另派林朝栋坚守狮球岭,法军无法逾越狮球岭。
次日,法军炮轰沪尾,但未登陆。十月八日上午十时,六百名法军终于在舰炮掩护下,自沙仑沙滩登陆,清法两军血刃肉搏鏖战三小时,
法军被湘军名将孙开华的部众及小刀会乡勇打得落花流水,溃败逃回舰上。
之后,刘璈等湘军系统上告刘铭传失职,朝廷关切“基隆失守”一事。基隆厅梁纯夫上书“基隆弃守禀稿”,
直指刘铭传误信其亲信幕僚李彤恩不实的军情,以致误判形势,做出撤守基隆的错误决策。梁纯夫认为基隆弃守之误,
是由于淮军将领李彤恩不满湘军将领孙开华,故意诋毁孙部队之战力,以致动摇统帅之心。
他认为当时孙开华率三千兵力驻守沪尾,
孙军久经战阵,勇气异常,足可抵挡法军一、二日,以等待新竹援兵抵达,实无须撤守基隆兵力。左宗棠接获台湾湘军的密摺,
上书参劾李彤恩误导军情,但矛头则暗指刘铭传决策失误。光绪皇帝谕知刘铭传,“谤书不断”,要刘深自反省。刘铭传饱受内忧外患夹击,处境艰难。
图:海门天险
湘军将领对刘铭传的攻讦,其实充满着“事后诸葛”的偏见。后世的历史学者在拥有“充分资讯”的情况下,
自能轻易判断当时的刘铭传应如何决策才是最佳方案。
而战争当时讯息万变,身为统帅处于各种不确定、有限的,且虚虚实实的战情资讯下,
必须及时做出决策的困难处境。
刘铭传决定从基隆撤军是否为失策?是否严重影响整个战局?我并不这么认为。
连横的“台湾通史”则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谍报法舰别攻沪尾。沪尾为台北要害,距城三十里,铭传虑有失,则台北不守;命撤军。各提督力谏,不听。唯留统领林朝栋驻狮球岭。
或议之,曰:‘是恶知吾之深意也。’”
当时刘铭传以沪尾至台北间,陆路水路皆平坦无阻,所以采取“舍基隆、保沪尾,救台北”的战略。就基隆战局而言,
法军拥有炮舰之利,海陆接战,对守军极不利,诱敌上岸,可避开敌军的船舰炮火,减少清军伤亡,且基隆多山,
对法军进击不利,陆战对清军有利。
后来法军登陆后,果然陷于苦战,虽经增援,二次与清军血战于月眉山,却始终无法突破暖暖基隆河防线。
而上岸的法军饱受疫瘴之苦,数百人生病休养,无法投入作战。法军虽占领基隆,
却反而被牵制于台湾战场。孤拔计划直捣中国北方心脏的战略因而无法实现。
而当时湘军孙开华率三千精锐防守沪尾,梁纯夫认为孙军英勇,足以抵挡数日,实无须急撤基隆兵力,又认为李彤恩故意误导军情,
使刘铭传误判形势,以致匆促决定基隆撤军。这种看法,也有浓厚的“事后孔明”色彩。
图:二沙湾炮台的(仿)古炮
李彤恩是否故意误判敌我情势呢?试问当时又有谁能精准地判断法军的虚实及行动呢?
沪尾战役开打前,英国茶商陶德写下他对战情的预估:
“所有人,包括吓得半死的在地人,都认为法军可以在半个小时内粉碎这两座(清军)炮台,然后派遣陆战队登陆,数小时就可以占领淡水。”
(第43页,北台封锁记)
陶德是当时最熟悉内外情势的在台外商。
十月三日,陶德得知法军于十月一日攻下基隆,则写说:
“不知为何法军不攻占淡水,却选择先攻基隆?攻取基隆反而相对困难,但法国人做到了。所以,只要派三百人登陆,
就足以横扫淡水的守军、民团。”(第51页,北台封锁记)
当时陶德认为沪尾的守将孙开华提督是相当杰出英勇的将领,但陶德仍认为沪尾的守军不堪一击,
而沪尾的地形也较适合法军登陆作战。十月八日上午十点,六百多名法军在舰队炮火支援下,从沙仑海滩登陆。
这一天,陶德写道:
“我们知道淡水会在黄昏前失陷,清军必将被逐出淡水。”(第57页,北台封锁记)
激烈战斗的结果,法军惨败,清军大胜。
陶德没有料到,法军以三千精锐攻打基隆,而淡水登陆战,法军只动用六百兵力,而且不是精锐的陆战队成员,而是一般水兵。当时,
孤拔以主力部队固守于基隆,以防清军反攻,却不知清军的主力已移防沪尾。当时敌我情势不明,只能互相揣测。
孤拔不知刘铭传如何布局,
刘铭传亦无法得知法军如何布署?法军会以多少兵力攻打淡水?倘若孤拔亲率三千名主力部队攻打淡水,而清军又不驰援沪尾,
则孙军能否敌挡得住呢?战局又会演变如何?李彤恩算是严重误判军情吗?
图:炮台营盘遗址
刘铭传自基隆撤军,是属于战略的抉择,结果台北无恙,则怎能说是决策错误呢?
而译者评论说:
“刘铭传弃守基隆,使得法国远东舰队取得煤炭,有了动力封锁台湾全岛,窥视东海,歼灭残存的南洋舰队,并增加谈判筹码。”
这观点明显违反了军事常识。法军固然希望取得基隆煤炭,但并非表示,法军若未取得基隆煤矿,将无法执行其军事行动。
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法军怎么可能把舰队燃料动力的来源只寄望于占领敌国的煤田,而无其它备案呢?
事实上,法军于十月一日占领基隆之后,才取得基隆煤炭,但早在八月二十三日,孤拔的舰队已突击福州,一举摧毁南洋舰队大小二十余
只船舰。湘军系统追究刘铭传基隆失守责任,有“围魏救赵”的企图。追究基隆失守之罪,
是为了减轻南洋舰队的残余舰艇被法军歼灭的政治责任。南洋舰队是属于湘军糸统。
至于法军抢得基隆煤炭,对封锁台湾的效果如何?当年十一月十三日英国泰晤士报报导:
“在台法船仅有数艘,其余皆赴香港、安南各埠,是以封口一节,全无成效。中国兵丁军械,皆以小艇运来;所有贸易,亦由小艇私运,
轮船公司以致无利可得。”
台湾海岸线长达一千多公里,岂是十余艘战舰所能完全封锁住。更何况,孤拔本来就没有打算封锁台湾。孤拔决定封锁台湾是因为沪尾兵败,
基隆战局又陷于泥沼,无力进占台湾,只好以制海权的优势封锁台湾。占领基隆、封锁台湾,不但没有让法国取得了谈判桌上的筹码,
孤拔认为这正中了清国的圈套。清廷军不断透过各种管道突破封锁,兵援台湾,法军则被牵制于台湾,无法对中国北方用兵。
沪尾一战,法国政府承认,是“最严重的败战”,因而无法在外交谈判桌迫使清国屈服。
图:炮口瞄准进港的船舰
《北台封锁记》一书对于刘铭传非议之处,还包括“弃守台北”之事件。
当时清军之军资饷械均储存于台北。刘铭传听闻法军准备登陆沪尾时,
立即下令知府雇人搬运军装、粮饷前往新竹。
运送队伍行至艋舺时,当地居民愤怒阻拦,并围官轿,将刘铭传自官轿踹出并肆殴,痛骂刘铭传为“汉奸”、“懦夫”,
刘铭传一度被迫滞留于龙山寺。
《北台封锁记》译者评论此事:
“刘铭传携带军需、粮饷,正想引兵南逃新竹时,被愤怒的万华百姓强拦住,海K了一顿,还一度将他软禁在龙山寺,
这是所谓的‘抗法保台大英雄’的行径,历史的大笑话。这时淡水只有湘军孙开华、淮军章高元及木栅小刀会首张李成率孤军死守淡水,
他们在淡水河水沉入石船、圈成阻绝线,并布置十枚水雷,以杜绝法舰溯淡水河直攻台北的企图。”(第40页,北台封锁记)
且评说:
“说刘铭传‘曾来台抗法’可以,但说他是‘抗法英雄’实在有违史实。”(第15页,北台封锁记)
刘铭传准备将军需物资撤退至是否为贪生怕死或懦夫行为?恐怕不能从“结果”来评论。十月八日,
提督孙开华在沪尾大胜法军,使台北转危而安,亦使得刘铭传准备将军资饷械撤离台北的决策显得愚蠢。
这当然又是“事后诸葛”的见解。倘若十月八日沪尾失守,法军便可直扑台北,兵临城下。
刘铭传基于安全,决定事先将战略物资撤往新竹,以准备长期作战,这是军事决策,当然未必能够得到台北地方百姓的认同。
若说刘铭传贪生怕死,他当时岂愿接下赴台抗法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慈禧太后征召刘铭传时,
淮军大老李鸿章主张和谈,还私下暗示刘铭传称疾不奉召。当时台湾防务又以湘军系统为主,
与刘铭传的淮军系统是死对头,形势对刘不利。刘铭传仍决意赴台。八月五日基隆炮战,刘铭传亲冒炮火,
督军击退法军。随后组织台湾团练,投入这场战争,说刘铭传不是抗法英雄,恐怕有违史实。
图:河南勇墓
《北台封锁记》译者还引述另一学者叶振辉所著《西仔反淡水之役》(1999)一文对刘铭传的评语:
“西仔反淡水之后,使刘铭传不必撤退到新竹。... (他)是否还记得艋舺那一幕──台湾人民想保护家乡、
抵御外侮的热忱?他一定想将功赎罪,要教台湾人看得起他,他终于成为台湾现代化的重要领航人...”
这段话则令人感慨。他把刘铭传后来担任台湾巡抚六年期间,锐力经营台湾的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受挫心理的反应,
我难以认同这种说法。
以台湾巡抚之位高权重,刘铭传要报复艋舺之耻,对付小民,易如反掌,何须在台湾建省之际,
经费短绌,士绅阻挠的艰辛情况下,执意推动改革,戳力经营台湾呢?清法战争之后,论功行赏,
左宗棠、李鸿章两位湘淮大老保举刘铭传担任首任台湾巡抚,刘铭传有什么可“将功赎罪”的?
清法战争期间,法军总司令孤拔无法达成占领北台湾的目标,最后病逝于澎湖,仍然被法国人视为民族英雄。
刘铭传为台湾战区最高指挥官,以一孤危之地,牵制法国精锐舰队于台湾,
既保住李鸿章之北洋舰队免于与孤拔决战,亦使中国北方免于兵祸。
难道还不算是抗法英雄?
我只是个旅人,并非历史学者,为何长篇大论为刘铭传答辩?只是很单纯的心情而已。这一百多年来的台湾史,
曲折迂回,宛如基隆河。
每一转折,多少伤痛在其间。历史学者评论史事,往往自陷于本身的情感盲点里。我只是单纯地盼望着,
曾经为这块土地付出心血的历史人物,我们都应该心存感激。
这包括对刘铭传、沪尾之战的孙开华、张李成、防卫狮球岭的林朝栋、基隆炮战时,枪林弹雨下的章高元、
曹志忠等,也包括我眼前这二沙湾炮台区坡处的三座坟墓。这里躺着三位无名姓的“河南勇”,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曾参与了一百二十年前的基隆保卫战?他们离乡背井,驻防台湾,长眠于此。
旅游日期:2004.07.07 (补写于2004.08.25艾利台风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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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整修海门天险记”全文如下:
基隆雄峙台湾北疆,为兵争要地,历经兵燹,文物散失,古迹毁损,民国六十二年,本府民政局文物课成立后,为发扬中华文化,
配合发展观光事业,对全市古迹名胜做有计划之调查与整护。
六十四年夏,发现大沙湾山上禁区内有古堡一处,上题“海门天险”四字,大气磅礴,饶有古意,且城堡建筑雄伟,
虽饱受风雨侵蚀,长埋荒烟蔓艸之中,颇有破损,仍不减其豪迈气概,及查志书,始知此乃道光年间所制之御敌炮台也,
中经光绪九年、十三年两次改筑,迄今将百五十年矣。
考道光二十年(西元一八四0年)鸦片战争爆发,台湾道姚莹以基隆港,口宽水深,英人西来窥伺,乃相度情势,
在境内正对口门之二沙湾,筑炮墩八座,设二千筋炮二位,一千五百勇炮二位,一千勇炮四位,五百勇炮二位,
筑城设营,派兵守之。翌年八月,英舰纽布达号(NEWBUDDA)来犯,总兵达洪阿率官兵乡勇开炮还击,命中英舰,
折其桅索,英舰仓皇逃出,触礁舰碎,人皆落水,获俘百余人。九月英舰再犯,为守将邱镇功奋勇击退,
二十二年英舰又来,守军又挫之。光绪十年,中法战争发生,法将李士卑(LESPES)于同年六月一日率舰维拉尔号(VILLARS)攻基隆,
我军迎头痛击,十四日法国水师提督孤拔(COURBET)乘旗舰奥尔札号,率舰五艘,载陆军三千,登陆基隆,双方激战于此,
法军于付出惨重代价后;九月十五日遂占基隆,炮台全毁,然海门天险抗敌御侮之壮烈事迹,以足永垂青史,示范后世矣。
市政府为崇敬先民保乡卫国之精神,对此历史遗迹,决本原形原质,细加整修,为慎重计,
商得私立淡江文理学院建筑系教授王纪鲲暨历史系教授周宗贤慨诺以建教合作方式,负责规划设计,包括:
城门城墙之整修扶正,登山步道阶梯之整修,广场铺石块,阶梯护城整修及营房区整修,暨古炮之仿造等。
六十八年设计完成,六十九年六月工程竣工,七十年八月古炮仿制完成并按装原有炮位,总工程费壹仟零贰拾陆万余元。
基隆市长陈正雄撰 李纯甫书
中华民国七十年十月
(本碑记所记载日期为农历日期)... Tony注
[清法战争台湾战场大事纪]
1884.08.05
- 法舰齐向基隆炮台猛轰。刘铭传亲自督战。清军炮台全毁,清军放弃炮台及海滨第一道防线,转进于山后第二道防线。
1884.08.07
- 清军突击,夺回阵地,法军惊溃,逃回舰上。法舰封锁基隆。
1884.08.22
- 法国海军部下令孤拔攻击福州。
1884.08.23
- 福州闽江海战,法舰摧毁清南洋舰队大小二十二艘船舰。
1884.08.26
- 清对法宣战。
1884.09.03
- 法舰出现沪尾外海侦察。清军孙开华,李彤恩率所部,以石船沉塞淡水河港口。刘铭传判断法舰准备进攻沪尾。
1884.09.04
- 孤拔致电巴黎:“建议勿攻基隆,应直攻烟台、威海卫、旅顺等北方要地。”
1884.09.04
- 清军李彤恩执行淡水河沉船填塞,封住航道,英国茶商群起反对。
1884.09.16
- 清廷以杨昌浚为闽浙总督,负责将驻守长江之精锐部队抽调至台湾。
1884.09.18
- 法国海军军部致电孤拔:“盼以占领基隆开始。政府亟望获该地。可俟占领基隆后,再行率领各舰进攻中国北部。”
1884.09.30
- 孤拔率五舰抵基隆外海,与李士卑六舰会合,共十一艘。预定次日七艘攻基隆,四艘攻沪尾。
1884.10.01
- 清晨,孤拔命各舰炮击,掩护海军陆战队于仙洞附近登陆,清法展开激战。法军占领高地阵地,至下午六时才停火。
1884.10.01
- 沪尾李彤恩急报刘铭传:“若不派兵救援,沪尾必失。”夜间,刘铭传下令连夜拔营,驰援沪尾,
仅留曹志忠部及林朝栋团练兵勇三营坚守狮球岭。清军突然撤退,放弃第二防线,法军猜疑不安。
1884.10.02
- 法舰炮轰沪尾,但未登陆。
1884.10.05
- 刘铭传电李鸿章:“台北城危在旦夕。”
1884.10.08
- 法军六百名登陆沪尾,清法激战,孙开华英勇作战,至下午二时左右,法军不支,逃退回舰上。法方承认登陆失败。
1884.10.23
- 孤拔宣布封锁台湾。
1884.11.07
- 基隆法军攻暖暖,被地方团练周玉谦击退。
1884.11.12
- 法军四百五十名抵基隆。
1884.12.15
- 法国名将杜奇尼(Duchesne)上校抵基隆。
1885.01.06
- 法军劲旅“非洲军团”九百七十一人抵基隆。
1885.01.25 - .2.01
- 第一次月眉山攻防战。
1885.01.28
- 淮军聂士成率八百五十名勇自台东卑南登陆。
1885.02.15
- 孤拔舰队于舟山岛附近歼灭清南洋舰队仅存的五艘船舰。
1885.03
- 法国军部训令孤拔,基隆的军事行动不可超过四月,法国政府只能支持到四月。
1885.3.4 - 3.7
- 第二次月眉山攻防战。
1885.03.14
- 法国海军部电孤拔:无法再派兵援台。
1885.3.30
- 法军攻占澎湖。谅山之役,清军大败法军,取得越南战场决定性的胜利。
1885.03.31
- 法国茹费礼内阁总辞。
1885.04.15
- 法军宣布撤消对台封锁。
1885.06.09
- 清法签定天津和约。
1885.06.11
- 孤拔病逝于澎湖。
1885.06.21
- 上午九时,法军鸣二十一响礼炮,撤下法国国旗,撤出基隆。舰队士兵流着眼泪凝视埋葬五百名士兵的法军墓园。
[读者回响]
沪尾一战,
偶觉得左宗棠之《行抵闽省详察台湾情形妥筹赴援摺》与刘铭传之《覆陈台北情形请旨查办李彤恩一案以明是非摺》两封奏摺对干最为有趣,
刘铭传只差没在奏摺上将三字经骂出来而已。节录刘铭传奏曰:
“臣治军三十余年,于战守机宜稍有阅历,惟事事求实,不惯铺张粉饰。若空言大话,纵可欺罔朝廷于一时,
能不遗笑中外?臣实耻之! ...
左宗棠甫到闽一日,不加访察,遂以刘璈之禀并朱守谟挟嫌倾陷、颠倒是非之言,率行奏参。臣若缄默不言,使出力有功之人,
忽遭不白之冤,当此孤岛险危之地,军务万紧之时,臣何以用人办事?...
如果左宗棠所参情事属实,臣妄用匪人,办理不善,贻误事机,应请将臣一并从严治罪,以明国法而昭公允,
诚如圣谕,关系极重,非李彤恩革职递解所能蔽辜。”
沪尾一役,我认同Tony兄之见解,10/1至10/8仅一个星期之时间,刘铭传要做出正确之军事判断不容易;
基隆炮台早毁,只能退守棱线,不能硬拼,守住沪尾应是正确军事选择。
中国官场上,积极搞建设往往是因为从工程发包到银行贷款均有回扣可拿。
我仅能说刘铭传现代化的眼光不错,但他借钱借到台湾财政困难,
因此对他“积极治台”的贡献不敢过誉。--- 小周 (2004-8-26)
谨将小周兄补充说明,列入本篇之末,供读者参考。刘铭传建设台湾,“借钱借到台湾财政困难”,基隆煤矿又亏损累累,弊端丛生。
撇开私人私德不谈,这终究是一个“有心无力”的问题。犹如中国以每年40%关税收入建立一支现代化的北洋舰队,但终究只是军舰外壳现
代化而已。在我看来,刘铭传确实有心“积极治台”,只是成果受限于更根本的制度核心问题,所以无法彰显。
刘铭传的眼光并没有超越李鸿章。刘铭传终于黯然离台,李鸿章终究屈辱下台,中国终于不得不走向革命以解决历史困局。... Tony (2004-8-26)
[行旅照片]
炮台古道,通往海门天险。
石阶潮湿易滑,小心行走。
二沙湾炮台城门到了!
进入炮台城门。
城门额题字:“海门天险”。
阳光照耀下的海门天险城墙。
另一角度看城墙及护城阶梯。
从城上眺望基隆港。
营盘遗址。
营盘区通往炮台区的石阶。
北炮台区的古炮。
北炮台区的古炮。
炮口朝向基隆港。
炮火瞄准一艘正进港的货轮。
大船进港。
东炮台区巨硕的阿姆斯壮后膛钢炮。
清军古墓。
位于中正路上的民族英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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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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