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的自然人文旅記（0100）
深坑．豆腐．古厝
圖：深坑永安居
昨天剛走訪陽明山狗殷勤古道，今日又殷勤出遊。 昨天獨自出遊，老婆問：「爬何山？」我不肯吐出「陽明山」三個字，語焉不詳，模糊帶過。 事後老婆得知行程，起坐不能平。我只能殷勤道歉，決定今日陪罪出遊，請老婆去深坑吃豆腐。 男人的苦心，女人有時不能完全理解。論實情，我在平等里迷路四、五十分鐘找古道，苦不堪言； 憑心而論，帶著老婆去迷路，還算是個男人嗎？ 昨天下午受颱風外環影響，天氣不穩，風兼雨，今天雨過天晴。出門往深坑的途中，老婆神采奕奕、 興緻勃勃地說：「深坑豆腐有八吃」。哪八吃？她喃喃自語，講出幾道，連「涼拌豆腐」都說出了， 就是說不滿八種。我隨意聽聽而已，我對深坑的興趣不在豆腐。在家天天可吃豆腐， 何必老遠跑到深坑去吃豆腐。我其實是想去看深坑古厝。 深坑以豆腐聞名，亦以古厝聞名；豆腐有八吃，知名的古厝則不止八間， 其中最有名的是深坑黃宅「永安居」。永安居是國家三級古蹟，又是黃姓古宅， 我自是有一份濃郁的親切感。這處古蹟仍是私人住宅，只有假日才開放，今日前往，正好赴時。 沒想到，永安居今日卻休館，暫停開放。我站在牆外引領眺望，不能進入，只能望厝興嘆。於是轉往深坑老街。
圖：從深坑老街旁的中正橋眺望景美溪 深坑老街的入口，兩棵大茄苳樹地標處，人海為患，這場面大概只有淡水熱鬧的老街可相抗衡。 女人的直覺敏銳，男人只能佩服。我還在茫然暈向之際，老婆已箭步飛出，鎖定大樹下的燒烤串豆腐攤位， 排入長龍之後。我呢？跟老婆揮手比劃，先步上老街旁的中正橋，去眺望這附近的河景。 從中正橋上俯望景美溪，老街右排的屋舍緊鄰著溪水。百多年前，船隻往返上下游，商帆雲集， 深坑曾為附近鄉鎮農產集散地。這船帆返往的景象已不復見，惟見三兩孤獨釣客垂釣溪畔。 老婆從老街買回兩串熱騰騰的燒烤串豆腐，我們在橋畔享受這豆腐美味。於是，我提議避開老街人潮， 先過中正橋，去逛逛麻竹寮附近的古厝。 根據旅遊資料，過中正橋來的河對岸，是阿柔洋、麻竹寮地區，也是深坑的農業地區。這區域有菜圃田園 、農家古厝，但深坑老街的市街繁榮已漸蔓及至這一區域。橋的這一頭，有新闢的停車場，有幾家新穎的餐廳， 再加上北二高交流道下來的外環快速道路就穿過這個區域，使原本恬靜的鄉野，漸變得熱鬧起來。 但比起深坑老街，這個區域還算是安靜。
圖：麻竹寮黃氏祖厝（註：本圖應為福安居） 過阿柔洋的竹芳橋，走向麻竹寮地區，漸出現農家景緻。 不久就看到第一間古厝－福安居，傳統閩南紅磚三合院的建築格式。院外園圃有芒果、木瓜等果樹，氣氛似我孩提時代舊家的感覺。 再往前走，來到位於竹麻寮一號的黃氏古厝。這座古樸的三合院為深坑黃家的開山祖居地，歷史約一百八十年。 古厝旁有景色翠綠的梯田，但古厝面對著新闢的外環快速道路。古厝與公路，深坑的傳統與現代在此交織。 從永安居、福安居，到麻竹寮黃氏古厝，一路走過來，接連欣賞三間古樸、建築優美的三合院古厝。不禁讚嘆， 深坑古厝何其多，又能保存的如此良好？我不免陷入好奇的推理思索。 我想，當一個地區曾經盛極一時，卻又繁華落盡後，最容易保存著具有規模的古厝。因為曾經繁華，擁有財富， 故能耗資興建巨宅；因為繁華落盡，土地失去商業價值，故古厝不易被拆除改建。 深坑、大溪、金瓜石的經歷皆如此， 或因農業式微、或因河道淤塞、或因礦脈衰竭，使原本優勢不在，象徵繁華舊年代財富地位的舊宅便成為活的歷史陳跡。 台北市區何嘗沒有這種美麗的三合院古厝呢？我小時候住的就是紅磚三合院。只是，都會持續繁榮， 土地盡其利，高樓一間間矗起，古厝便一間間地消逝。這個興替演進仍在日夜進行著。物換星移， 滄海桑田，自然與社會的運作本質如此，雖有遺憾，但無可厚非。 深坑的「永安居」已劃定為國家三級古蹟，名列台灣十大古厝，政府撥下數千萬元加以維護， 它的永續存在已無須擔心。但其它的古厝命運如何？或許前途繫於豆腐。 深坑的豆腐愈賣愈有名，觀光客愈多，市集就愈向周邊擴張，有商機，就有人潮，人口也愈多， 土地開發的需求便隨之而生。我在中正橋上看到景美溪畔的十幾層高樓公寓，會不會就是拆掉古厝改建的？ 位於交通便利的快速道路旁的黃氏祖厝，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高樓大廈，以換取更大的土地利益呢？ 我不知道。深坑古厝的命運，端賴當地居民的抉擇，也端賴觀光客的選擇。只是，深坑老街大樹下的豆 腐攤大排長龍，而竹麻寮的古厝門前，卻只有我帶著老婆，在寂靜的宅外駐足欣賞而已。豆腐愈賣愈好， 古厝的命運愈岌岌可危。
圖：德鄰居－陳秋菊古厝，背山面河 既然來到深坑，自然是要進去逛深坑最盛名的老街，品嚐深坑豆腐。 老街熱鬧非凡，遊客摩肩接踵，二百公尺長的老街，行走其間，舉步維艱。 若只是想小吃一番，其實我還是懷念石碇小鎮， 雖然只有三兩家小吃店，但依然有豆腐可吃，且較安靜悠閒，口味也不輸深坑老街的店家。 老街熱鬧，難以觸動思古幽情，但老街上的一間古厝「德興居」，陳列的深坑文史資料，則 讓我看到了老深坑的歷史風情。在這裡又得知一些古厝的資訊。 於是匆匆逛吃完豆腐，又開車過深美橋，去探訪另一間古厝、抗日志士陳秋菊的舊宅－「德鄰居」。 這間古厝有特別的典雅風味，它的地理位置背山面河，林園環繞，三合院既幽又雅，建築物散發出一股質樸的生命力， 給人一種自然的感動。 參觀完「德鄰居」，就踏上了歸途。深坑走一圈，老婆對此行感到滿意。 這些年來，讀聖賢書，智慧頗有增長。對夫妻相處之道，分寸拿捏漸有準頭。道理並不難。對女人，與其理性辯論， 不如訴求感性。女人的天性，喜歡被呵護，而不是被激怒。呵護的好，終究受益人也是自己。這也是今天的感想之一。 今日深坑之行，老婆滿意，我也滿意。總計吃了三次豆腐。二次在老街，一次在...車上。
旅遊日期：2003.06.15
[讀者來函]
[Tony的回應]
註：由於我行前參考的旅遊書地圖資料較陳舊，該地圖未列出深坑新闢的外環道，我因此判斷錯誤， 將一樸舊的紅磚舊宅誤以為是「福安居」，而將真正的「福安居」誤認為是「黃氏祖厝」。 因此，旅行前的準備是不可忽略的工作，僅提供讀者參考。...Tony補記於2003.12.06
[行旅照片]
[行旅圖]
註：地圖中的黃氏古厝（竹痲寮1號）應為福安居（位於大馬路邊），而真正的黃氏古厝應該是在其旁之小路深處 （即福安居之右後側），地圖最上方梯田後之房舍。地圖中（文山路二段）之福安居（竹痲寮2號）並非福安居，應為一般古厝。謝謝網友K.K.來函指正地圖錯誤。..Tony補記於2003.10.1 正確地圖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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