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三峡拱桥
开车进入三峡(注1)市区时,我的视线远远盯住三峡拱桥,
以它为座标,保持适当的距离,然后在附近寻找停车处。
停好车,徒步走向这座拱桥。
这是我第二次造访三峡老街,距离上次来访时,已相隔二十三年,当时我还是个大二的学生。我对三峡的记忆已模糊,
仅存祖师庙与民权老街的印象。今天重访,只能依循着旅游书的导引,从三峡拱桥开始我的三峡老街之旅。
我走过三峡拱桥,因为桥面狭小,往来车辆又多,无法静心伫足,于是来到桥畔的清水街,这里欣赏拱桥的角度较美。清水街的街道铺着
典雅的石砖,溪畔旁成排的杨柳低垂飘曳,空荡的街道,面对开阔的溪床,便让旅人有悠悠荡荡的沉思空间。这一带的河岸边,
清水街及秀川街,是三峡最早形成的聚落。拱桥岸边有一古老的汲水帮浦,我试着用手轻压,水管口涌出清凉的地下水。
桥头旁则竖立着三峡拱桥的解说牌。
我随着解说文,心思走入了三峡的历史回廊里。七十年前,这座水泥拱桥的完工,象征着三峡水运时代的结束。三峡曾经是大嵙?
溪(注2)航运的重要港口,大嵙?(注3)、
艋舺之间的物产运输以水运为主,三峡
为必经之地。日据初期,河道逐渐淤积,大正十四年(1925年)大嵙?溪上游修筑石门大圳,引走大量溪水,下游水量遽减,于是航运式
微。昭和八年(1933年),三峡拱桥完工,三峡与板桥、台北之间的交通,陆运完全取代水路,于是大嵙?溪的水运时代终于划下句点。
图:宰枢庙
我站在三峡溪畔,俯瞰溪床,溪床宽阔,但仅剩浅浅溪水,三两钓客,在溪畔垂钓,溪流里不时可见鱼只摆动鳍尾,大只超过
二十公分,但远远看,看不清是吴郭鱼或鲤鱼。
我望着附近几座桥,试图回忆当年我是走那座桥前往祖师庙。附近几座桥,除旧拱
桥,还有新三峡大桥、长福桥。眼前这宽阔的溪床,就像是一道鸿沟,我的年轻岁月遗落在对岸。
从清水街漫步前行,来到秀川街,我看到了宰枢庙。这座庙历史悠久,建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供奉玄天上帝,没有祖师庙的
璀璨精致,外观显得相当简朴。这座庙是当年来此拓垦的李氏大族所建。庙前广场,紧临河岸,是昔日三角涌的旧码头,曾经商帆
云集,热闹喧嚣,如今则是寂寥冷清。
宰枢庙旁的秀川街小巷,仍不少红砖古厝,局促在巷弄间,不少已半塌残破。我走到秀
川街52号的李家大厝前,只见大厝屋顶残破,蔓草侵掩,落寞于巷道内。宅前寻常小狗,对我这突然出现的旅人,也不看清来意,
就汪汪吼叫,扰乱了这周遭的静谧气氛,我不得不离去,好让它能够安静下来。
图:祖师庙
往前走,没几步,就来到著名的三峡祖师庙。在这里,我接回了年轻时的记忆。庙前广场很热闹,除了摊贩,还有人在拍汽车广告,
架起几盏白色灯光。我走进祖师庙内参观,欣赏庙殿内的雕柱壁画,这精雕细琢的庙饰,是画家李梅树教授费一生心血的努力,一群唐山
老师傅,经历数十个寒暑,慢工细活做出来的。
这座庙创建于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为三峡的信仰中心。与艋舺祖师庙、淡水
清水岩祖师庙,为北台湾知名的三大祖师庙,而以三峡祖师庙历史最为悠久。
祖师庙是泉州安溪人信奉的神祈,正透露出三峡是以安溪人为主的聚落。乾隆年间,各族裔曾为争夺耕地而展开械斗,泉州人获胜,漳州人
于是退迁至桃园,客家人则败走中坜。
今日的祖师庙,已非当年原貌。二百年多年来,这座庙命运沧桑,经历天灾人祸。道光十三年(1833年)的大地震,祖师庙全塌毁。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日本领台,爆发乙未战争,日军在三峡地区遭遇义军激烈抵抗,死伤惨重,于是展开报复行动,烧焚三峡房屋
一千余间,祖师庙亦遭焚毁。现今祖师庙的规模,则是台湾光复后,庙方委由画家李梅树主持改建,由建庙名匠陈应彬的弟子率领老匠师
负责雕刻,积数十年的努力,终使三峡祖师庙成为全国庙宇建筑艺术的典范,成为三峡人的骄傲。
图:三峡老街
出祖师庙,沿庙右侧的长福街走去,十几公尺远,就来到了民权老街。那陈年的记忆又浮现于脑海。我记忆深处的那一幕,是街道两旁整排
的闽南红砖拱廊街景,那个映象,尽管记忆遥远,我始终未曾忘记。
最近几年,我看过不少古厝、老街,总是会勾起当年那一幕的情景。
或许生命中某种情愫是如此悄然地被植入心底,只是当时没发觉,而默默滋长,渐渐导引着你去认识那份情愫。
二十几年来,我未曾重返三峡老街,但不时会听到或读到关于这条老街的讯息。被列为古迹,又被解除古迹。
居民的抗争、学者的呼吁、地方
官员的折冲、文史人士的请命,讯息纷纷扰扰,我不确定它已变成怎样,但肯定不会再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今天我看到的是受伤的老街。黄色工程胶带围着危楼,绿色围栏包围住成排的古厝。老街正在进行手术,希望能恢复昔日的风采。老街的过
去,是否也像逝去的青春,一去不复返呢?
200公尺长的老街,有一百多间古厝,保存了三峡的古老记忆,这里也是北台湾硕果仅存的老街之一。三峡老街与大溪老街同属于大正
时代颁布“市区改正法”下的产物。因为当时流行欧洲的巴洛克建筑造型和线条,因此塑造出这独特的中西合壁的典雅建筑风格。三峡老街
与大溪老街,都是经典之作,命运却不同。大溪老街,终于留住岁月,蜕变为大溪镇生生不息的人文地标,而三峡老街始终风风雨雨。是
三峡人维护故旧的努力不如大溪人,还是因为三峡距离台北较近,诱惑太多?
图:三峡教会
走到民权老街底与民族街交会处的中埔溪畔,就看到三峡教会了。同治十二年(1873年)六月二十四日,马偕牧师首次抵达三峡传教,历经
艰辛,三年后,终于建立了三峡教会。
我站在教会前的南桥上,俯瞰着中埔溪的浅浅溪水。中埔溪是三峡溪的支流,上游经土地公坑,又称“土地公坑溪”。这条溪谷沿岸的小径
曾是百年前联络三峡、大溪之间的古道。一百零九年前(1895年),三角涌的义军曾在这条古道上重创日军,
这条古道因而被称为“分水仑抗
日古道”,随着民权街后段道路拓宽,地貌改变后,古道旧路几乎已堙灭。
我手上仅有简单的文字叙述和一两张图片而已。依资料记载,分
水仑古道的起点应该就在民权老街底,三峡教会附近的中埔溪畔。但我眼前的民权街已变成公路、楼房景观了。如何找起?
这里就在鸢山的山脚下了。鸢山,是三峡的名山,紧依着市区,有柏油路直通山顶,山顶视野极佳,我慕名已久。于是决定先上鸢山观
景,再回头寻找分水仑抗日古道。
(~待续)
旅游日期:2004.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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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三峡”旧称“三角涌”,又称“三角躅”,位于
大汉溪、三峡溪、横溪汇流处,地形略呈三角形而得名。“涌”为闽南语“起浪”之意义。
三角涌,描绘了此地三溪交会,江波翻涌的景象。日治时代,大正九年(1920年),
以三角涌的闽南语发音与日语三峡的读音Sankiyou接近,而改名为“三峡”。
注2:“大嵙?溪”为“大汉溪”之旧称。
注3:“大嵙?”为“大溪”之旧地名。
[行旅照片]
三峡拱桥,建于昭和八年。
三峡拱桥河畔的古老汲水帮浦。
远眺三峡拱桥。
清水街,杨柳岸。
宰枢庙,庙前河岸曾是旧码头。
宰枢庙,兴建于乾隆四十二年。
李家大厝,落寞于秀川街巷弄内。
李家大厝,落寞于秀川街巷弄内。
祖师庙正殿。
长福桥上眺望三峡溪。
老街一景。
典雅的巴洛克建筑红楼。
老街一景。
三峡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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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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