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的自然人文旅記（0177）
坪林/雙溪．灣潭古道
圖：灣潭古道
「灣潭古道」位於台北縣坪林鄉漁光村與雙溪鄉泰平村之間，為兩地往來的一條古道，因路線沿著北勢溪支流「灣潭溪」而行， 故稱為「灣潭古道」。 這條古道位置偏遠，無論自坪林或雙溪出發，路途皆遙遠。若從坪林出發，至古道入口黑龍潭，路程約十七公里，車程約四十鐘。 若從雙溪火車站出發，路途亦遠，約須四、五十分鐘。但美麗的景色總是在深山裡。北勢溪以溪美聞名，灣潭溪在更上游，能不美嗎？ 即使冒著會暈車的風險，還是得一遊。 北勢溪上游為台北翡翠水庫的水源，這條溪清澈優美，自坪林以上的北勢溪溪谷， 幾十年來為台北地區遊客釣客所嚮往的的露營及溪釣場地。政府耗資數百億興建台北、 宜蘭之高速公路，雖途經坪林，但不敢設置交流道，惟恐因交通便利，觀光客蜂擁而至坪林。 觀光客至坪林，志在戲水、露營、餐飲、烤肉而已，人數多，恐將汙染翡翠水庫水源。坪林人為此憤憤不平，舉辦公民投票， 百分之九十八的鄉民強烈主張設交流道，以繁榮地方，為此，一位堅持理想的環保署長掛冠求去，但仍無法解決爭議， 政府決策陷於兩難。唯一的兩全之策，則端賴於國民素質，但國民素質又非一朝一夕可改變，如何抉擇呢？ 我會有這番感觸，是因為今天暈車。從台北至坪林，坐新店客運，彎彎繞繞至坪林，四十分鐘車程，身體狀況其實還好， 但坪林至漁光村黑龍潭的這段坪雙公路，擠在九人座巴士裡，車疾駛前進，又九拐十八彎，則令人暈頭轉向， 剛開始還徜徉於沿途北勢溪的美麗溪景，還有坪林山坡茶園的怡人景色，但後來不行了，索性閉上眼睛，忍著忍， 終於到了黑龍潭（註1）。
圖：雙溪口土地公廟
黑龍潭為一露營地，今天從這裡展開古道行程。 我們沿著溪畔往露營區的水泥產業道路前進，不久右側溪畔水泥護欄旁發現一登山條， 於是在此越溪。 越溪後，先是一段芒草路，出芒草，望向北勢溪，看見一座新建紅色水泥橋，跨越北勢溪，相當壯觀。 接著路徑脫離溪畔，高繞山腰，山徑頗為原始蠻荒，路況溼滑且起伏不定，有一處陡坡，還得拉著蔓藤爬上去。約二十分鐘才切下，接回到北勢溪畔。 沿溪畔前行，約一兩分鐘，抵達「雙溪口福德宮」（註2）。 雙溪口為灣潭溪與北勢溪匯流處，形成一翠碧青潭，人稱「三水潭」（註3）。兩溪交會處的溪畔則有「雙溪口福德宮」， 一舊廟一新廟，前後並列。今天新廟顯然失寵。山友的相機紛紛投向舊的土地公廟。這舊廟是一般山區常見，就地取石材砌成的小土地公廟，高約一公尺而已， 小巧而古樸，散發滄桑之美。我在台北山林古道見過不少這種土地公廟，總能引起幽思懷想。相較之下，後面那座水泥堆磚貼瓷新蓋的福德宮就無足論道了。 我認為，某些耗資數億，金碧豪華的廟宇，實不如這小巧古樸的土地公廟更能觸動旅人的心情，當然這只是個人愚見，世人未必認同。
圖：灣潭古道，貼近山壁，有深山隘道的感覺
從土地公廟向前走，從這裡起脫離北勢溪，開始沿著灣潭溪畔而行。 先走一小段上坡水泥路，下坡後，出現岔路， 左為車行的產業道路，右岔路為灣潭古道。我們轉入灣潭古道。 灣潭古道相當寬闊，平緩而上，泥徑尚有石階殘跡。第一眼就令人神迷，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泥徑、枯葉和歲月交織而成的古道氣氛。 古道緩緩而上，至山腰而漸水平，路徑亦漸狹，古道貼近山壁，順著地勢地形而曲折彎繞，某些場景，令人有行走原始深山隘道的感覺。 途經一山壁，有山澗湧流而下，形成小水源地，旁邊立著一直條狀岩石。山友雨傘兄說， 這可能是早期原住民所立之石，具有以守護水源的某種宗教意義。我也覺得這石塊應非自然佇立於此，採直豎而非橫躺， 便無法提供往來行人坐憩，或許是某種「石敢當」或鎮守避邪的民間信仰。 漸走漸下坡，又接回灣潭溪畔，不久，看到遠處有屋舍。山友說，前面就是張家莊了。這段路約二十分鐘。 張家莊亦是一露營地，灣潭溪在此亦形成青翠的水潭，景色亦秀麗。我們未多停留，繼續往上走，過小橋， 循水泥車道往上走。在一右彎處，有登山條，從此處續接灣潭古道（註4）。
圖：「夢潭」
從水泥路轉入古道小徑，爬坡後，古道又繞行於山腰，依然是古樸幽雅的感覺。 約行走二十分鐘，前方出現一片青翠谷地，有整片廢棄的梯田，青青草地，山友們都感到驚艷， 不約而同地舉起相機拍攝。 草地下方處的灣潭溪在此彎折形成一翠玉碧潭，潭岸有沙灘地，風景極美。 於是我們選在此處用餐休憩。山友紛紛脫鞋入溪戲水。我踩著溪石往更上游處，回拍著溪潭美景。 溪潭如此翠美，翡翠般地青藍，天氣如此怡然，陰涼無日曬。又是一世外桃源之地。 這水潭之美，如夢似幻，山友Jennifer（字戀）查地圖資料，判斷此潭應是「夢潭」。領隊蕭郎則存疑，他說灣潭溪沿途每一轉折曲流處， 皆有如此美麗的溪潭，可說是「夢潭」處處，怎知「夢潭」在何處？我則是認同Jennifer的看法。不管「夢潭」從前在何處，衛星定位後， 就把此處當「夢潭」（註5）。 用餐之間，在坐溪石，觀流水、山景、浮雲而已。用餐畢，雨傘兄又煮水泡茶。茶才剛泡好，天空卻飄落雨絲。斜風細雨， 並不礙事。細雨紛紛入夢潭，激起細紋波點，夢潭愈詩情畫意，如夢幻境地。我不禁走向潭邊，佇足欣賞。細雨中，望潭水， 想起辛棄疾的詞句：「問偃湖何日，煙水濛濛。」 這時雨卻愈下愈大，詩意變溼意，浪漫不敵現實，山友紛紛穿雨衣，收拾裝備，趕往梯田草原上方的農家石厝躲雨。半個小時後， 雨勢漸歇。 這段期間，也沒閒著，這無人居住的農家石厝的古老陳設則引起我們的興趣。舊石臼、舊茅坑，還有長板做成的園圃圍籬，以石柱做為屋簷樑柱， 都是一般石厝罕見的現象。這石厝主體為三合院造形，旁側還有製茶間、廚房、農具房等，皆以石塊砌成， 屋頂則鋪鐵皮。石厝門牌為「烏山19號」。「烏山」為此地地名。 雨傘兄極欣賞這間古厝，事後旅記寫道：「一陣烏山雲雨過後， 我帶著滿臉的滿足離開古厝。」此語令人莞爾。這場大雨雖然使行程受阻，但烏山的雲雨，卻帶來另一種探索的樂趣。
圖：灣潭古道，廢棄的有應公廟 從古厝出發，又爬向山腰，此處有柳杉造林遺跡，越過高處後，接著陡下，雨後路徑溼滑，謹慎踩踏而下。 前遇岔路，看見一棵柳杉樹幹噴著「加油」白字，並畫箭頭指右行。於是取右行，愈接近溪畔，景色愈優美。 沿途經過兩處瀑布，其中之一為簾幕型瀑布，高約四、五層樓，頗壯觀；另一為支流小瀑。接著，古道與灣潭溪貼近，相伴而行。 沿溪行，一路不斷出現溪潭，苦花、溪哥溪裡翻白嬉戲，令人驚艷。亦不時看見釣客一竿綸、一簑笠，沉緬於溪釣樂趣。溪畔偶見垃圾瓶罐，則令人感慨。 釣客來此釣魚，帶走魚獲，卻留下垃圾，可說是恩將仇報，大自然又怎能不反撲呢？ 這段路，溪淙相伴，泥徑芬芳，見山蘇附生於大樹枝幹分岔處，如盆栽半懸於樹腰，景極美。途中又遇一廢棄的小廟， 原以為是土地公廟，後來與蕭郎討論，他說應是（萬善堂）有應公廟，以祭祀無主孤魂為主。兩者如何區別呢？蕭郎說，看廟屋脊尾端， 如翹起，則是土地公廟，有應公廟奉祀的是孤魂野鬼，無神格，故廟屋脊尾端是平的，不能逾矩。我對照今天拍的土地公廟， 果如蕭郎所言（註6）。 過土地公廟，路愈寬坦易行，過不久，遠遠看到一片青草地，有休旅車及遊客，前面就是灣潭露營區。灣潭，為灣潭古道的終點。 今天預定的行程，還要繼續前進，翻越雪山山脈北稜，約四個小時，可抵宜蘭頭城附近的外澳。但今天行程因雨延遲，天候不穩定，軍心亦不穩， 領隊蕭郎於是順應民意取消後段行程。接著便分批坐計程車，至雙溪火車站。灣潭至雙溪，走雙泰產業道路，也是彎彎繞繞， 終於抵達雙溪車站。利用等車的短短半小時，我匆匆逛逛車站附近，領略一下雙溪風采。 雙溪，當然無法這麼蜻蜓點水；雙溪，當然我一定會再專程前來。
旅遊日期：2004.08.28
【延伸閱讀】
註1：如何到達黑龍潭：
註2：2005年6月4日時我重訪灣潭古道，黑龍潭至三水潭的道路已興建完畢，汽車可以直 接由黑龍潭抵達三水潭。因此不必涉溪渡河，也可省略這段高繞這段山腰路。....Tony補註2005.6.4 註3：雙溪口，舊名「跳石汀」（釘、碇），以前渡河石會以石頭作成類似橋墩的態勢， 行人就跳踩石頭過河，多孔橋興建以後，跳石汀的舊地名就漸被人遺忘了。....Tony補註2011.8.14（感謝讀者T24010兄提供資料） 註4：轉彎處黑色木頭電線桿編號為「烏山幹23支161分1」。
註5:後來才知道，原來地圖上標示的「夢潭」是地圖出版社的筆誤，當地的地名為
「夢形」，地圖卻誤標為「夢潭」。我們誤打誤撞的將這溪潭命名為「夢潭」。...Tony補註於2005.6.4
註6: 有應公（斗公）這裡的地名稱為「橫坪尾」，橫坪尾至夢潭（門口潭）之間，稱為「尪子嶺」，地圖標示夢形的地方其實稱為「大湖尾」， 大湖尾源頭接近灣潭山，據說以前也有人住，稱為「鹿空」。....Tony補註2011.8.14（感謝讀者T24010兄提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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