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老照片]．霧社事件寫真帖（下）（Tony的自然人文旅記第1303篇）

Tony的自然人文旅記（1303）

[台灣老照片]．霧社討伐寫真帖（下）

（～續上篇）
十月二十七日，霧社事件爆發後，日本政府迅速反應，動員警察隊及臺灣軍部隊，兩天之內，收復霧社。接著兵分多路，進擊起事的六個蕃社。經過一番激戰後，十一月三日，臺灣軍司令部發出公報，宣佈完全佔領反叛蕃社，完成第一階段的軍事任務。

起事的賽德克族人撤往塔洛灣及馬赫坡溪溪谷，在日軍連番攻擊下，最後退守馬赫坡溪谷岩窟，利用天險，阻撓日軍攻擊。日軍受阻於地形，於是改以飛機轟炸及山砲射擊。就在這段間，日軍疑似使用射毒氣炸彈等化學武器，引起外界評擊，而事後日本政府始終不承認有此行為。

以下的內容，選錄自《霧社討伐寫真帖》，記述日本政府霧社討伐第二階段的軍事行動、事件後遭難者的訪談及罹難人數統計表，分享給有興趣的讀者。我也再次強調：由於本書作者為日本人，對霧社事件的觀點與立場，必然與今日史觀不同；而當時稱台灣原住民族為「蕃人」，具有歧視意義，已不符時宜；本文仍依原書用語文字，是為了真實反映時代的風貌，敬請讀者諒察。

　圖：安達大隊從波阿倫陣地準備進擊馬赫坡高地的情景
我軍安達大隊從波阿倫陣地準備進擊馬赫坡高地的情景（霧社事件）

◎馬赫東方高地大激戰：
為了攻佔馬赫坡高地，十一月五日上午十一時，我軍以飛機轟炸及山砲隊進行掩護射擊，在臺南安達大隊安達少佐指揮之下，步兵戴著鋼盔彈藥，穿著新式裝備，朝馬赫坡高地進擊。敵蕃面臨馬赫坡溪谷最後根據地退無可退的絕境，仍作困獸之鬥，抱著必死的決心，遭我軍逆襲，於是雙方展開大激戰。

敵蕃躲藏於鬱蒼原始濃密的森林中，等待我軍接近時，突然開始射擊，我軍立即還擊應戰，雙方陷入一進一退的悲絕慘鬥，雙方都有傷亡。甲斐軍曹以下十幾名士兵悲壯戰死。在我軍英勇突擊下，敵蕃蒙受極大損傷，退往馬赫坡岩窟。我軍終於佔領重要的馬赫坡高地。

　圖：松井大隊永野小隊向馬赫坡岩窟砲擊的情景
松井大隊永野小隊向馬赫坡岩窟砲擊的情景（霧社事件）

◎馬赫坡大岩窟的破壞：
我軍展開對敵蕃最後根據地馬赫坡的進擊。敵蕃首魁莫那魯道及其他五、六百名蕃人逃遁於馬赫坡溪谷的四個大岩窟內。此地有如金城鐵壁，是敵蕃憑恃的天險，在此頑強抵抗。

我軍自十一月五日以來，每天運用新的戰術，或以飛機投鄭炸彈，或以山砲猛烈炮火射擊，以期削弱兇番的勢力；然而敵蕃有天險屏障，轟炸的成效有限，因此在投彈及砲擊之餘，我軍決定組織敢死隊冒險攻擊岩窟。

十月十八日，在飛機轟炸、山砲射擊之後，川西部隊味方蕃赤襷隊、鉢卷隊的馬西托巴歐、塔烏西阿、萬大蕃等三百名蕃人，潛行接近馬赫坡溪岩窟附近。十九日中午過後，從馬赫坡溪兩岸，分成二隊，發動突擊。他們在第一岩窟附近發現十九個自縊死亡的兇蕃。當天晚上，味方蕃在岩窟附近野營。二十日破曉前，繼續前進，在第二岩窟附近森林中，又發現一群自縊的女童屍體，有十幾個人像水果或鈴噹般的吊掛在樹上。其中有樹枝因不堪負重而折斷，現場景象極為淒慘。

岩窟上方有臨時建造的八十戶蕃屋，我味方蕃將這些蕃屋全部焚毀。此處岩窟已無銃器彈藥，而且岩窟已遭到破壞，這是我軍砲擊的效果。殘存的兇蕃往馬赫坡富士方面逃走。我軍已派遣一百多名萬大社蕃人往馬赫坡溪上游展開追擊。

　圖：屏東飛行隊田副中尉、伊藤少尉同乘飛機俯瞰馬赫坡大岩窟的情景
屏東飛行隊田副中尉、伊藤少尉同乘飛機俯瞰馬赫坡大岩窟的情景（霧社事件）

◎兇蕃首魁莫那魯道自殺：
霧社事件的首魁，霧社蕃指揮總頭目莫那魯道盤據於馬赫坡溪谷，利用天險做最後頑強抵抗。在我軍隊及警察隊猛烈攻擊下，最後放棄藏身的大岩窟，往馬赫坡溪更深僻的地區逃遁。其部屬馬赫坡社、波阿倫社的蕃人大多四處逃散。莫那魯道作戰計畫失敗，於是決意自殺，他從岩窟逃亡之後，在馬赫坡溪上游右岸的森林中，向妻子說出要追隨祖先腳步等悲壯之語，然後開槍射殺妻子，其家族有三十二名在這次事件中死亡。莫那魯道最後以以三八式卡賓槍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咽喉射擊自殺。當時正當四十九歲，最終的下場實在悲慘。

譯註：當時日本軍隊並沒有找到莫那魯道的屍體，直到四年之後，才被人無意中發現。

　圖：宮本警察部隊從霧社凱旋出發時的情景
宮本警察部隊從霧社凱旋出發時的情景（霧社事件）

◎鎮定大略：
這次的討伐，困難的程度超乎想像，特別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成功鎮壓兇蕃。討伐隊幹部的運籌帷幄、軍隊將士的奮勇作戰、新式武器的運用、警察隊員的努力、發揮奇智運用味方蕃的支援，都是重要成功的因素。敵蕃在蒼鬱的森林中驅馳，宛如野豬或山猿，行動敏捷，雖然佔有優勢，而在我軍率領下，提供武器給良蕃，協助討伐，就超越敵蕃的優勢了。例如川西部隊靈活利用味方蕃在討伐行動上就發揮了極大的功效。

譯註：霧社事件期間，日本警察部隊利用鄰近蕃社與賽德克霧社群的歷史舊仇，提供武器及獎金，組成一支味方蕃部隊，以蕃制蕃，以削弱賽德克族霧社群的反抗勢力。

整體而言，這次對於霧社反抗蕃社的討伐，鎌田守備隊司令官及幕僚的策略戰術得宜，迅速壓迫敵蕃，加上將士奉令奮戰，建立功勳。石井警務局長、永越臺中州知事、三輪警務部長以下的警察部隊智勇奮戰，共同建立偉勳。我全體國民，特別是台灣居民，都衷心感謝軍隊與警察部隊的功績，永誌不忘。

　圖：死傷最慘重的霧社公學校校長新原重志宿舍（收容屍體之後的情景）
死傷最慘重的霧社公學校校長新原重志宿舍（霧社事件）

◎遭難者之訪談：
●協助受傷朋友、排除萬難逃回埔里街，首先報告霧社發生事件，具有特殊勳勞的能高郡役所菊川視學的訪談：
「二十七日上午七時半，我與小笠原郡守從旅館走出來，走往小學校舍校前，聽到霧社分社那邊傳來槍聲，公學校傳來竹槍與蕃刀敲打的鼓躁聲音，接著望見數十名蕃人朝著我們而來，其中一名蕃人手上提著向淋淋的頭顱（菅野氏的首級），我驚慌的催促專程前來參加運動會的郡守及木村訓導趕緊逃往埔里街。木村訓導的後腦及右腕遭到埋伏的兇蕃襲擊砍傷；郡守也身受數刀而倒地不起。危急之際，扶著木村訓導，忘記一切，拼命的奔逃。眉溪與霧社之間，一路流著木村訓導傷口流出來的鮮血。逃抵眉溪，接著直奔埔里街。在埔里郡役所以電話向臺中州緊急報告霧社發生事件。」

●去杮公醫夫人與公醫當時就在發生最慘虐悲劇的公學校校長宿舍中。公醫遭到蕃人的毒手，而夫人躺臥在死人堆中，也差點罹難。夫人談及在霧社遭到蕃人殺害的罹難者之一霧社公學校校長新原先生。她說，當天霧社小學校的兒童被兇蕃追殺，躲入新原校長的宿舍內。在兇蕃將要展開殺戮之際，新原校長不顧自身安危，拔刀面對兇蕃，盡力保護受困的兒童。然後兇蕃包圍校長宿舍，新原校長寡不敵眾，被蕃刀砍倒死亡。躲在宿舍內的二十餘名小學校學童遭到殺害。新原校長崇高的人格令人尊崇。

◎霧社事件遭難者統計：
霧社事件發生後，屏東陸軍飛行機偵察霧社拍攝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