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法王寺(從欄杆外拍攝)
(∼續上篇)
離開地藏王菩薩廟,繼續沿著龍安街198巷4弄上行。
我的下一個的目的地是法王寺,那裡有另外兩座古碑。
小巷道曲折而上,沿途有法王寺的指標。不久巷道變為石階路,
穿過民宅間的狹巷。民宅依山而建,行走其間,給人九份山城聚落的感覺。
走不到五分鐘,就抵達法王寺。清晨八點鐘,佛寺入口的小鐵柵欄還未開門。
根據資料,招魂碑、移建碑就座落於法王寺前面的民宅後方狹窄空間內。
在附近探查,找不到路徑。這時遇到一位當地居民,詢問此事,
得到的回答是必須進入法王寺才能看得到這兩座石碑。
於是又回到法王寺入口。等了一會兒,仍是一片寂靜。雖然門欄不高,
但私闖佛寺,罪過不小。於是決定原路折返,改走198巷繞往法王寺上方的嚴放寺,
先訪造其它古碑;等回程時再訪法王寺。
圖:新見碑(法王寺後門步道旁)
回到198巷,然後沿著主要巷道上行。
巷道迂迴上行,沿途有不少岔路,大致依循主要巷道,往朝法王寺後山的方向而行。
上行約八、九分鐘,經過嚴放寺牌樓,續行不遠,即抵達嚴放寺。
嚴放寺內有日本人信仰的西國三十三所觀音靈場的幾尊石佛。本來也想順道參觀。
而此時嚴放寺也是鐵門關閉,尚未開放。
嚴放寺前續有石階小路下行通往法王寺。於是就沿著石階路下行,約三分鐘,抵達了法王寺的後門。
後門的小鐵柵門也是關閉著。
法王寺後門外面的石階步道旁,則立有一塊日治時代大正九年(1920)的直式石碑,已半埋土中,
露出的碑面,刻有「新見」,上方還類似菊花家徽的圖案刻紋,山友稱這塊石碑為「新見碑」。
法王寺創建於日治時代,是為撫慰火葬場日軍亡靈而興建的佛寺,屬於日本天台宗。新見碑或許與法王寺的歷史有關。
至於佛寺前的招魂碑,則是從它處遷移來的(註1)。
當年會選擇將招魂碑遷建於此,可見當時此地環境幽雅,有佛寺僧人朝夕頌經,足以撫慰亡魂。沒想到近年百之後,
環境變異,招魂碑侷促於難以接近的狹窄空間內。我從法王寺的前門繞到後門,還是無緣一睹石碑。
圖:尋找「陸軍步兵少尉正八位松田篤三之墓」(日軍少尉碑)
於是從法王寺後門折返,回到嚴放寺牌樓,去尋訪附近另外一座石碑—日軍少尉碑。
據說這座石碑就在附近路旁的小丘樹林中。
我在附近的巷道繞來繞去,尋尋覓覓,找了二十分鐘,竟然連入口都找不到。
這時遇見一位剛忙完農事的阿伯,於是向他詢問。
阿伯知道那座石碑,他說路況不好。我回答說:「沒關係,請告訴我怎麼走。」
阿伯不放心的說:「你等我一下。我帶你去好了。」他收拾一下農具之後,就帶著我來到附近路旁一棟民宅旁。
這棟民宅的門牌為「獅球路111巷38號」,距離嚴放寺牌樓不遠的岔路,相距約100多公尺。
我剛才也有經過這裡,沒發現路旁有任何路徑痕跡。若沒見這位熱心的阿伯,
怎能知道日軍少慰紀念碑就藏身在上方的樹林中呢?
有人說:「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此時我深有同感。阿伯走在前面帶路,
沿路撥開雜草亂枝,上爬約二分鐘,即抵達上方處的日軍少慰紀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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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陸軍步兵少尉正八位松田篤三之墓(1896年)
這座石碑全名為「陸軍步兵少尉正八位松田篤三之墓」,
背面刻有「明治廿九年七月十六日有志者建之」。
石碑兩側分別刻著「明治廿九年一月一日於三貂大岭戰死」、「後備步兵第四聯隊附 石川縣金澤巿彥三二番町」。
松田篤三之戰死於1896年的元旦。當時台北附近各地的抗日軍趁著日本人慶祝新年,守備鬆懈之際,
趁機發起聯合反攻台北城。
當天台北附近各地都有衝突戰鬥,士林芝山岩學堂的六名教職員遭民眾殺害,史稱「芝山岩事件」。
三貂嶺、頂雙溪則有林李成所率領的抗日軍與日軍戰鬥,日軍少尉松田篤三戰死。
這座日軍少尉碑,有一特殊之處,是它的基座。從基座四周的刻字可知它原來是西國三十三觀音靈所的石佛基座,
刻建於昭和六年(1931),與與日軍少尉碑的年代(1896)相差了二十五年,兩者怎麼會疊合成一體呢?
日治時代的觀音石佛遭到破壞或失竊,是在日本結束在台統治(1945)之後才發生的。
不少觀音石佛因此而消逝,或僅存基座殘跡。而石佛基座又怎會被放置於日軍少尉碑的下方呢?
以常理推測,日軍少尉碑可能也是從它處遷移來的。或許日軍少尉碑的原址後來被民眾佔用為興建住宅用地,
民眾忌諱毀壞墓碑,因而將墓碑移往偏僻高處山丘,並利用附近殘剩的石佛基座,做為遷建之後的日軍少尉碑基座。
如果不是歷經這樣的歷史滄桑與變遷,那麼又該如何解釋1931年的石佛基座會變成1896年日軍少尉碑的基座呢?
圖:日軍少尉松田篤三來自石川縣金澤市彥三二番町。
如今這座石碑深隱於路旁約二、三十公尺外的山丘樹林中。前往石碑的路徑竟如此荒蕪,我於是有所感慨。
地方相關單位有心在山腳下設立導覽解說牌,介紹此地五座古碑,
又為何不在石碑所在處豎立指標及整理路徑以引導遊客呢?
或許曾經整理過路況,只是後來少有遊客而變為荒蕪。
而這件事也不應寄望於地方政府。政府的作為反映民心所欲。
大多數民眾不關心的事情,政府自然不會重視,這也是民主社會之常態。
所以石碑照顧之事,也只能冀望於二、三位關心三坑文史的地方人士了。
身處這個時代,願意關心冷門歷史遺跡的人,我想應該要能擁有一顆忍受寂寞的孤獨之心。
即使你知道這樣的景點,一年不會有幾個遊客造訪,能仍願意定期的巡視及維護,不讓路徑荒蕪,不使遺跡堙滅。
即使你知道主題冷門,你能願意為它書寫及宣傳。為理想,而不為掌聲,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能持續以恆,而不會只有短暫五分鐘的熱情而已。
告別熱心幫忙的阿伯,我獨自沿著龍安街198巷下山。
回到山腳下,再次造訪198巷4弄內的地藏王菩薩廟,而鐵柵門依舊關閉。
我又沿著4弄小巷上行,又來到法王寺。結果柵門還是未開。
今天上午,三顧法王寺,依然與招魂碑緣鏗一面。我不敢逾矩,所以只好道別離。
旅遊日期:2017.06.10(寫於2017.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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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招魂碑,是對於戰死者的慰靈碑。法王寺的招魂碑,創建於明治三十一年(1898),
最初設於日軍基隆重砲兵營區內,明治四十二年(1909)移至高砂公園;
後來因高砂公園為市民休閒場所,常有兒童在招魂碑附近嬉戲玩耍,日本帝國在鄉軍人會基隆分會覺得招魂碑座落於此地,
缺乏肅穆崇敬之意,於是在昭和二年(1927)將招魂碑遷至法王寺,並豎立一塊遷建碑,說明遷建的緣由。
這就是法王寺這兩座石碑的由來。
【旅行照片】
從法王寺下山,繞路前往嚴放寺。
沿著龍安路198巷主要巷道上山前往嚴放寺。
龍安路198巷迂繞上山。
路過嚴放寺牌樓。
續往嚴放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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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放寺。尚未開門。
嚴放寺前有石階路,通往法王寺。
下行約三分鐘,抵達法王寺後門。也是尚未開門。
新見碑(大正九年),座落於法王寺後門步道旁。
從法王寺折返,爬向嚴放寺。接著前往尋找日軍少尉碑。
經過20分鐘迷航,幸運遇到農民阿伯,帶我抵達此處。
日軍少尉碑的入口就在這間民宅前面不到十公尺的路旁。
農民阿伯指著路旁草叢處,就是前往日軍少尉碑的入口。
阿伯走在前面領路。
路況不好,若沒阿伯帶路,我難以找到日軍少尉碑。
上行約二三分鐘,抵達日軍少尉碑。先看到石碑背面,刻著
「明治廿九年七月十六日有志者建之」等文字。
石碑正面,刻著「陸軍步兵少尉正八位松田篤三之墓」等文字。
日軍少尉碑的石碑卻是昭和六年(1931)的觀音石佛基座。
推測石碑、石佛原來不在此處,而是曾經歷滄桑,最後遷建組合於此地。
(片長:1分16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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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地圖]
[交通地圖](可用箭頭上下左右移動及放大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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