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蠹,就是五種蛀蟲,韓非子認為學者(儒者)、言談著(縱橫家)、帶劍者(俠客)、患御者(害怕戰爭當兵的人)
、商工之民是擾亂法治的五種人。
本篇是韓非重要的一篇文章,據《史記》記載,秦王讀到這篇文章時,慨嘆說:「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這篇文
章強調法治的重要性,以及時代的不同,治理的方式亦不同,反對儒家的崇古(法先王、講仁義),而強調重賞嚴刑的重要性。
(∼續前篇)
鄙諺曰:「長袖善舞,多財善賈(經商)」,
此言多資之易為工(工巧)也。故治強易為謀,
弱亂難為計。故用於秦者,十變而謀希失(稀失,很少失敗)。
用於燕者,一變而計希得(秦為強國,燕為弱國,所以前者計謀
常成功,後者計謀常失敗)。
非用於秦者必智,用於燕者必愚也,蓋治亂之資(資源,條件)異也。
故周(指戰國
末期諸國中的周,後來又分裂為西周及東周)去秦為從(與六國合縱),
期年而舉(一年的時間就被秦國滅亡);衛離魏為
衡(與秦國連橫),半歲而亡。是周滅於從,衛亡
於衡也。使周、衛緩其從衡之計,而嚴(加緊;嚴格
)其境內之治,明其法禁,必其賞罰;盡其地力,以多其積;致其民死,以堅其城守,天下得其地則
其利少,攻其國則其傷大,萬乘之國莫敢自頓(停留)於堅
城之下,而使強敵裁(控制)其弊也。
此必不亡之術也。舍(捨)必不亡之術
而道(蹈;從事)必滅之事,治國者之過也。智困於外,而政亂於內,則亡不可振也。
民之政計(正計;正常的打算),皆就安利
如辟(避)危窮。今為之攻戰,進則死於敵,退則死於誅,則危矣。
棄私家之養,而必汗馬之勞(戰爭的功勞),
家困而上弗論(君王未過問),則窮矣。窮危之所在也,
民安得勿避(不躲避)?
故事私門(指服侍豪門大族)而完解
舍(修繕官署房舍;完,修繕。解,廨也),
解舍完則遠戰(民眾服勞役修繕官舍就可以免除服役出征),
遠戰則安。行賄賂而襲(依附)當塗者(當官者,
指掌握權力的人)則求得,求得則私安。私安則利之所在,安得勿就(不追
求)?是公民少而私人(自私的人)眾矣。
夫明王治國之政,使其商工游食之民少而名卑(數量少且地位卑微),
以(因為)寡趣(
趨)本務而(眾)趣末作(因為從事耕戰的人少,而從事工商的人多)。
今世近習(左右寵臣)之請行,則官爵可買;官爵可買,
則商工不卑也矣。姦財貨賈得用於市,則商人不少矣。聚斂倍農而致尊過耕戰之士,
則耿介之士寡而商賈之民多矣。
是故亂國之俗(以下指出五蠹):其
學者(指儒家學者),則稱先王之道
以籍(藉;依附)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
以疑(懷疑)當世之法,而貳人主之心。
其言談者(指縱橫家),
偽設詐稱,借於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其帶劍者(指游俠),
聚徒屬,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患禦者,
指害怕作戰,逃避兵役的人),
積於私門,盡貨賂,而用重人(有權勢的人)之
謁(請求),
退汗馬之勞。其商工之民(指商人和工匠),
修治苦窳(ㄎㄨˇ ㄩˇ;器物粗劣,多疵病。)之器,
聚弗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ㄉㄨˋ;柱蟲)也,
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養耿介之士,則海內雖有破亡之國,削滅之朝(地
削國滅的朝廷),
亦勿怪矣。
韓非(約前275年-前221年),為中國先秦法家的代表人物,
為韓國貴族子弟,他綜合了申不害、商鞅等人的法家思想,發展成為完整的理論。
韓非多次上書韓王,卻不為所用,憤而著《孤憤》、《五蠹》等篇,十餘萬言。
其後,秦王嬴政讀到韓非的文章,大為讚賞,於是以戰爭為要脅,逼韓非出使秦國。
韓非至秦國後,卻受李斯忌妒,向秦王進讒,陷韓非入獄,最後在獄中服毒自盡。
韓非子一書所談論的核心主題是「主道」(君主的統治術),這套學說成為秦統一
天下之後兩千年來帝王專制統治所奉行的法則。韓非的政治主張未必全然適用於
現代社會。而從文學的角度來看,《韓非子》一書,是中國文學的瑰寶。兩千多年前,
韓非竟已能寫出如此犀利深刻的議論文,其文章修辭語言精練,句法富於變化,
極具邏輯及分析力,又善於運用大量的歷史、傳說、典故、寓言以強化論證的說服
力及生動性。據《史記》記載,秦王贏政(秦始皇)看到韓非的《孤憤》、《五蠹》
文章時,慨嘆說:「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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