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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畫柳，贈西湖(杭州
西湖)張女郎，題云：「斷橋堤外柳如絲，愁殺春風煙雨時。
見說美人能愛畫，的應將此門腰肢。」女郎珍重此畫，數持以示人。由是湖上
之人無不知余能畫柳者。乃至緇流(ㄗ ㄌ｜ㄡˊ；
僧徒。因僧人著黑衣，故稱)道民(
指和尚道士)，亦以見乞(向我
求畫)。一日，法相寺小師乞余畫，輒依前韻題云：「西湖煙柳斷腸絲，
只合將來鬥翠眉。料得禪心應不染，也教和墨寫風枝。」後又
為靈隱(靈隱
寺)蘧沙彌(梵語。
佛教稱出家受十戒，尚未受比丘戒的男子)題扇云：「愛柳終何意，
秋風君始知。青青雖畫得，不是動搖時。」
為六如畫此便面(扇子。
因不想使他人看見時，便於障面，故稱為便面)，已數年，紙墨剝落，
猶為裝池成軸，可以見其癖好不減女郎小師也。
李流芳（1575—1629），字長蘅，一字茂宰，號「香海」、「泡庵」、「慎娛」居士，
明朝嘉定（今上海嘉定縣）人。萬曆年間舉人。值宦官亂政，遂絕意仕進。寫作風格，
清新自然。與唐時昇、婁堅、程嘉燧合稱「嘉定四先生」。黃宗羲云：「長蘅無他大文，
其題畫冊，蕭洒數言，便使讀之者如身出其間，真是文中有畫也。」這正是李流芳小品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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