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之城東,有地隱然而高,以臨於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窪然而方以長,
曰王羲之之墨池者,荀伯子《臨川記》云也。羲之嘗慕張芝,臨池學書,
池水盡黑,此為其故跡,豈信然邪?
方羲之之不可強以仕,而嘗極東方,出滄海,
以娛其意於山水之間,豈其徜徉肆恣(放縱而不受約束),
而又嘗自休於此邪?義之之書晚乃善(到了晚年才善於書法),
則其所能,蓋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墨池相傳是王羲之臨池學習書法之地,
因洗硯台而將池水染成墨色。曾鞏認為王羲之成為書法名家乃是苦練而成,強調後天學習的重要性。藉此與州學舍的教育宗旨相呼應,
以勉勵後學之士。)然後世未有能及者,豈其學不如彼邪?則學固豈可以少哉!況欲深造道德者邪?
墨池之上,今為州學舍。教授王君盛恐其不彰也,書「晉王右軍墨池」之六字於楹間以揭之,
又告於鞏曰:「願有記。」推王君之心,豈愛人之善,雖一能不以廢,
而因以及乎其跡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學者邪?夫人之有一能,
而使後人尚(尊崇)之如此。況仁人莊士之遺風餘思,
被(ㄆㄧ;影響)於來世者如何哉!
慶曆八年九月十二日曾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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