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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宣王見顏斶（ㄔㄨˋ）曰：「斶前。（齊宣王命令顏斶走到前面來）」斶亦曰：「王前。」宣王不說（不悅；不高興）。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可乎？」斶對曰：「夫斶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與使斶為慕勢（諂媚羡慕君王的權勢），不如使王為趨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貴乎？士貴乎？」對曰：「士貴耳，王者不貴。」王曰：「有說乎？」斶曰：「有。昔者秦攻齊，令曰：『有敢去柳下季壟（柳下惠的墳墓）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齊王頭者，封萬戶侯，賜金千鎰（古代重量單位，合二十兩）。』由是觀之，生王之頭，曾不若死士之壟也。」
宣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願請受為弟子。且顏先生與寡人遊，食必太牢（祭祀用之牛羊豬），出必乘車，妻子衣服麗都。」顏斶辭去，曰：「夫玉生於山，制（製造）則破焉，非弗寶貴矣，然太璞（玉的本質）不完。士生乎鄙野，推選則祿（古代官吏的俸給）焉，非不尊遂（尊貴）也，然而形神不全。斶願得歸，晚食（指飢而後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淨貞正以自虞（娛）。」則再拜而辭去。
君子曰：「斶知足矣！歸真反璞，則終身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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